寂寥無夢的都蘭夜晚,彷彿宇宙。背包狗客房裡遊倦的旅人們在無重力的空間浮沉,久違毫無壓力的酣甜沉睡。手機突然泛起幽光,任務就啟動。昨晚,我們約好要見證嶄新的一天。
叫不醒昏迷的賓士哥,裕盛和我躡手躡腳出發海邊,盡忠職守的疲憊狗主人仍然軟著腳送我們一小段。沙灘上很冷,陣陣海風從黑暗遙遠的彼方襲來,有空穴來風的港覺。摸黑逼近潮汐,海水很快就佈滿腳踝,天色漸漸光。海浪是不吝於呼喊歡頌的死忠歌迷,舞台漸漸升上來,所有的雲朵都在跳舞。只是雲彩們你們也太搶鏡頭,完全擋住主角熱烈的光束。都蘭海岸,我們經歷一場非常低調的晨曦,說不失望是假的。懷著患得患失,我們四處遊蕩,反正還早。不斷攀升,就爬上月光小棧。
小棧還沒開張,困倦如我們悠悠爬著上升的階梯最後站上小棧的平台後抬起頭,瞠目結舌。
創世紀。
神說:要有光。恆星釋放蘊藏的能量化作光芒,穿越時空突破大氣,從雲層的裂縫中灑下來。海面上,滿滿金箔。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實,閃爍的海彷彿琉璃,剎那即是永恆。佇立良久,太平洋又歸回海天一色。
回到背包狗睡了回籠覺;輪流起床;擦身而過;一切都在混沌中交錯,待我完全清醒的時候,裕盛、賓士和我已經坐在小魚兒之家。慵懶的貓咪到處散落,抬頭看看四周,十足南洋風情。小魚兒之家是陸地往海洋延伸的跳板,陽光從棕櫚樹的葉隙灑在木頭桌上,麵包被曬的暖烘烘,卻變得乾柴失去口感。非常舒服的環境,眾人聊天爽朗的笑聲在海風吹拂中朦朦朧朧,瞇著眼坐在徐徐微風中嚼食起司土司是一種接近天堂的享受,是好久好久不見的純粹與空白。
走下餐桌,岩岸把海水圍成大大小小的魚場,魚兒在水裡翻游閃耀白色亮光,偶爾跳起水面,濺起彩虹色的水珠彷彿小煙花。在汪洋與山麓的廣大翅膀下,感覺到被呵護保佑的安全感。
好不容易把在小魚兒之家溶化、淌得到處都是的自我蒐集起來,接下來,我們必須迎著濃厚的硝煙,進城!海水的鹹味漸淡,火藥的氣息愈發濃郁。台東市每條大街小巷,川流各家廟宇的人馬,車水馬龍,儼然一座大廟。我們小心翼翼地慢騎,深怕一個不小心惹神明不咖勳被揍個半死。
四面八方都是鞭炮響聲,每個店面前都擺著一座神壇等待千萬神祉的過境。所以我們決定先去吃炸雞。剎那間,住在心底的癡漢完全覺醒,快速反手掏出相機一個滑步閃現到電子花車前。在解除界線後每一下快門聲在我聽來都是一個小時,"啪-------------------擦---------------------",在電子花車前站了一個世紀後,我們才淡然地眺望花車幽幽離開。
我大概拍了五十張,意者私訊。
整座城市都是我的炮仗場。廟會隊伍彷彿人龍,綿延不斷。到處都是他媽的攝影師。賓士哥為了兼顧品嚐林記臭豆腐和看廟會,店家讓他端著盤子在街上吃。台東人真的把馬路當客廳,警察當老母。
風蕭蕭兮易水寒,距離炸邯鄲只剩五分鐘。現場所有人聚精會神屏息以待,眾人內心鼓譟,將要上場的邯鄲爺更是翻騰。他不斷吐著氣,就連眉梢墜落的汗珠都發出沉重響聲,時間緩下來,一秒一秒地前進。他閉上眼睛。
睜開眼,戴上護目鏡與口罩,深吸一口長氣,踩上藤椅。低吼一聲,"來吧。"
狂轟濫炸軋然而止。夕陽餘暉,拉長寒單爺的身影,最後隱沒在煙硝雲霧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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