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藏丘壑,城市不異山林;興寄煙霞,閻浮有如蓬島。—張潮《幽夢影》
到底,在磅礡雲海之上,山林仍異於人境的庸碌結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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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壽山農場的深夜很寧靜,大概是海拔太高,塵囂的靡靡雜音都搆不著了。
關於生存。
在連空氣也結成霜的農場,睡眠是廝殺。Lisa數度冷醒,薄冰龜裂一道細紋然後,一切又歸於寂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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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輕揭開冥冥薄暮,一對情侶攜手溯著星辰的餘燼攀升。穿越無盡的樹林層疊的稜線,天空農場的頂峰是一座眼淚般清澈的湖泊。
天池。
黑闇,是誰點亮遙遠峰巒的背後一道又一道的光芒?朦朧的光束不斷渲染、蔓延,逐漸融合成燃燒的恆星。
曙光慢慢擁抱上來,髮梢的霜溶成一顆水滴,滴落,然後萬物復甦。
這個早晨只是遙遠宇宙中渺小行星的些微轉動,Lisa從來沒有這麼甘願地握著我的手。他的手很冰涼,我是人體暖暖包。
藍茵湖畔的營帳有波光粼粼的倒影,一座座帳篷是音樂盒,協奏曲一樣鼾聲此起彼落,我想昨天夜晚的露營地並沒有那麼安寧。
辛苦搭帳篷生火烤肉爬山指點星座的老爸們在營帳內倒下來,鼾聲過後,又是無敵鐵金剛。
福壽山農場的自助早餐有很福壽的感覺。裝滿一壺福壽茶,我們就驅車下山準備前往雲端彼方的另一座農場。
梨山賓館到了早晨更是瑞氣千條,是王者的氣派。
買了兩顆小蘋果,從這裡開始接手駕駛座,我想聲明我還是有點貢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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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檢哨口後爛漫的遍野紅白花霧中發覺真意,然後忘掉一切形容的字眼。
潺潺溪水映照湛藍色的天空,落英枯葉翩翩,散出一圈圈漣漪。
在人潮洶湧的程度還能足以穿梭,我們得以享受片刻悠然。
踩著柔軟層疊的落葉,我嗚啦啦地唱著歌,Lisa依然笑著叫我閉嘴。
這美麗的一切,依舊在爽公的注視下發生。
太陽曬熱左半身的馬褂,爽公的爽快早晨就開始了。
武陵農場小木屋旁的夢幻搖椅輕輕搖晃,拂去幾瓣落花,空氣裡瀰漫淡雅的花芬草香。
日光煦煦,穿透枝葉間隙溫暖地灑在Lisa身上,彷彿世界的地圖。是吧,我的世界。
遠山,近花。不似在人間。
芒草隨風搖曳身影,俏皮可愛。
好像有一千隻拉不拉多各自面對整碗公的飼料,勉強壓抑狂喜的輕搖尾巴。
順著潺潺河水,我們帶著滿身的花瓣下山。
爬過天空農場,天空從艷麗的深藍逐漸變淡,然後恢復成既有的"天空色"。
如夢似幻,究竟什麼才是真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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